“母女关系”是很多电影常常涉及的话题，而“母女和解”也是不少电影结束时最常见的模式，但在7月18日公映的电影《花漾少女杀人事件》中，却呈现出了不同以往的结局。日前，该片导演周璟豪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，他说，相比“母女和解”，本片中的母女更像是各自面对了自己，“两代人在某个瞬间忽然发现彼此之间的某种相似性，这个非常打动我。”
花滑运动比较有戏剧性
周璟豪的个人成长经历简直就是“隔壁家的孩子”，初高中均就读于南京外国语学校，拿取全额奖学金毕业于哈佛大学计算机系，后在硅谷工作，再转行做导演。他告诉记者，自己对电影真正感兴趣是在高中时期，到了大学后，他选修了一些纪录片和戏剧的课程，也看过很多优秀的短片，逐渐爱上了影像艺术。平常他性格内向，是典型的i人，社交很少，看电影成为他了解不同的人的重要方式，“很多电影里塑造的人物和事情，打开了我的视野。对于我来说，电影是一个比较亲切的媒介。”在此过程中，他发现自己对一些人物鲜活、内心丰富且魅力很强的电影尤其好奇，比如克里斯托弗·诺兰的《奥本海默》。在拍摄了一些短片后，他开始筹备自己的第一部导演长片。
周璟豪和张子枫在戛纳电影节红毯上
周璟豪三年前开始构思《花漾少女杀人事件》，后来花了两年多时间打磨剧本。生活中他喜欢的运动是篮球和足球。但在本片中，他却选择了花样滑冰运动，“花样滑冰在体育运动中比较特别，它既有残酷和狠的一面，也有非常艺术和美的一面，我觉得这两面之间的冲突当中，有机会发生比较有戏剧张力的故事。”周璟豪说。
该片讲述了单亲家庭下长大的江宁（张子枫饰）正为职业生涯的最后机会拼命训练，不料天才对手钟灵（丁湘源饰）的横空出世，夺走了担任自己教练的母亲王霜的青睐，三人的关系开始变得扑朔迷离，江宁一方面想赢得母亲的认可，另一方面，她内心的复杂思绪被触发，一场“杀人”的致命意外就这样悄然上演。
周璟豪这样介绍本片的女主角江宁，“江宁是一个一心想把事情做好的人，她花了很多时间在花滑上，想赢，但却总是达不到心理预期和外界的标准，于是她开始变得焦虑和有压力，精神上也越来越紧绷。”周璟豪对此有自己的感触，也相信现实生活中很多人都会遇到，比如有人准备了很久参加面试，结果最后落选；有人想写出一个精彩的剧本，但中间就是卡壳，继续不下去。不过他最看重的是当有了压力后，“我们该如何去面对心理落差，又该如何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欲望和局限。”这是片中探讨的话题之一。
张子枫跟江宁有不少相似之处
《花漾少女杀人事件》采用了商业悬疑片的故事模式，用悬念一直推着情节往前走。而对于周璟豪来说，要想呈现出角色复杂的精神世界，挑选演员无疑是最重要的一环。
片中的江宁由张子枫饰演，在周璟豪看来，作为年轻一代演员中的佼佼者，张子枫此前的作品已经证明了她是一个很厉害的演员，“但她依然在寻找突破，不断尝试各种角色和体验，这一点跟江宁身上的那股劲儿有一点类似。”周璟豪说，但同时，张子枫又是一个非常专注的人，“她在表演时，会尽可能地将外界声音屏蔽出去，让自己心无旁骛，这在江宁身上也能看到。”周璟豪透露，张子枫看完剧本后，非常喜欢，于是一拍即合。
片中有不少张子枫的精彩特写，诠释出江宁不同阶段的情绪特点。周璟豪解释，在表演时，会和张子枫一起探索更有力的表演方式，“江宁是一个很想赢的人，心中有执念，但我们不可能把执念全写在脸上，我在想，有时候我们藏一点东西，不过度表演，反着演，也许力量感会更强。”
由马伊琍饰演的教练兼母亲王霜，在周璟豪原来的设计中，这个角色要“更狠一点”，但马伊琍加入后，给这个角色带来了“一层柔软的东西”。王霜是一个复杂的母亲，作为教练，她对江宁的训练非常严苛；而作为一个母亲，她又展示了一种“有保留”的母爱。“马老师用她生活中作为母亲的视角，让这个角色更加有多面性，相信可以帮助观众更好地相信和共情这个角色。”周璟豪说。
天才少女钟灵则由新人演员丁湘源饰演，丁湘源之前是一名优秀的花滑运动员，曾参与2022年北京冬奥会花样滑冰宣传片的录制。虽然之前没有参加过电影表演，但很适合片中钟灵“横空出世”的特点，“我觉得丁湘源在戏里戏外是统一的，她的运动员身份给她带来了天然的自信和松弛，虽然我们可能会牺牲掉一点表演的经验，但她在滑冰时的自信可以帮到她很多。”
在创作中找到结局的真谛
片中有各种高难度的花样滑冰动作，为此，剧组想了各种办法来达到创作目的，也专门特制了各种拍摄的工具。有一次拍摄时，现场刚好遇到一个滑冰运动员，她也拿过摄影机，于是就邀请她加入了团队。“对于我来说，技术上的各种挑战都是可以克服的，因为周围都是非常有经验的前辈。要说挑战，最难的还是回归到人物塑造上，尤其是给江宁这个人物确定最终的走向。”
周璟豪透露，在开机前，自己其实还在摸索故事的结局走向，等到演员们开始表演后，大家一起去感受几个角色的呈现，慢慢抓到了故事的结尾。
灵感来自影片中一场江宁“吊在空中做旋转训练”的戏，原先的剧本这样设计：江宁练得非常辛苦，有点想吐。在拍摄时，当张子枫旋转起来后，周璟豪因为不确定演员的身体状况，正想喊咔时，张子枫突然兴奋地喊“再来”，这让他感到很意外。那天拍完戏后，张子枫告诉他真实的感受：当她找到旋转的轴心后，突然感到周围的世界都不存在了，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爽感。就是这一点，让周璟豪很快抓到了人物的内核，“江宁的自由和快乐也许就在冰上，她想上场，就该上，赢不赢也许重要，但滑得爽更重要。这和任何人无关。”
对于本片的“母女关系”，周璟豪直言，自己想“呈现一个特别但又有一点典型性的母女关系，不同年龄的观众都可以有自己的感受”。
片中王霜和江宁一开始是“互相纠缠”的关系，里面充满了“以爱为名”的牺牲和“互相付出”的细节，又夹杂着后悔、抱怨和不甘，这正是周璟豪想要的效果，在他看来，现实中两代人的和解有些理想化，“没有那么容易”，相比之下，片中王霜和江宁母女在某个瞬间跳脱出了纠缠的关系，都很诚实地面对自己，“两代人有一些瞬间发现彼此很像，至少在一个频道里，他们找到了彼此的相似性，我觉得这种瞬间也是特别的。”
2025年4月，《花漾少女杀人事件》入围第78届戛纳国际电影节“导演双周”单元，周璟豪也亲身感受了一把电影节热闹而纯粹的氛围，尤其是和大家一起一大早起来抢票，从一个影院赶到另一个影院，前后左右一直都在聊电影讨论电影的场景很打动他，“这种氛围是对每一个电影人的鼓励。”周璟豪开心地说。
记者：王金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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